平靜的日子並沒有因為舞兒再度入宮而改變,一切都很平靜.......每天皇帝上朝、下朝,回宮批奏章舞兒就在一旁做些小孩子的衣服、帽子、鞋子等小玩意兒,他們不會為了淑妃起爭執也不會被淑妃打擾。淑妃像是忘了先前的那些爭吵每天皇帝早朝的時候,淑妃都會挺著大肚子來陪伴舞兒聊天解悶,直到皇帝下朝她也會識趣的離開。這是一個月前的小芸跟斐詩沒有辦法預料得到的,有時候她們也會懷疑難道淑妃真的已經放棄了嗎?終於舞兒的付出也讓淑妃盡釋前嫌嗎?不論如何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比預計得好太多了,只要娘娘與皇子能夠一切平安就已經謝天謝地。

 

「參見娘娘。」斐詩、小芸帶著兩個小宮女進了殿內。

 

「都起來吧。」舞兒皺眉看著她們倆。不悅寫在臉上。

 

「娘娘,別壞了規矩。」小芸心細,知道舞兒是怪她們多禮,這一個月來她天天叨念就是不願她們兩個也得這樣跪來跪去。

 

「是呀,娘娘禮不可廢,若是壞了規矩後宮會大亂的。」

 

「唉,我都不說了,妳們愛跪去跪我才不理呢....還有後面那兩個可以下去了。」

 

「娘娘,這可是石大娘的心血呀!一大早就起來殺雞拔毛好生伺候著,您忍心拂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小芸對答如流,她能理解天天補是人都補怕了但是這個舞兒都挺了八個月的肚子了還是瘦巴巴,她們也只好努力的替她補身子。

 

「饒了我吧」舞兒臉皺成一團趴在桌上。

 

「糟糕,小芸妳到御廚監去幫我端杯茶來,就是我早上拿的那個瓷杯別拿錯了,藍底杯緣有著白色梅花點綴的。快快快....誤了時辰藥效就不好,快去。」斐詩檢查了一遍帶來的東西才慌慌張張的說。「好好好,我這就去。」小芸聽完急急忙忙的跑往御廚監。

 

「娘娘,咱們先來把把脈,手來。」為了不浪費時間,斐詩先坐了下來墊了個小枕在舞兒手下,拉著舞兒的左手就要開始診斷。

 

「喔,右手。左手會癢。」舞兒匆忙伸回左手用寬大的水袖蓋住假裝若無其事的換了右手,但已經來不及了。那一瞬間,斐詩已經看見了那個秘密.....

 

「這是怎麼回事?」斐詩抓住舞兒的左手,舞兒舉高的左手從手掌底端到手肘有一條淡青色的脈氣在上頭。怎麼回事,這是毒嗎?難道又是淑妃.....斐詩又驚訝又憤怒,她睜大了眼睛鐵了心要舞兒交代清楚。

 

「沒......沒有啦,我天生就這樣。」舞兒眼睛不斷飄移著根本就不敢正眼看斐詩。

 

「娘娘覺得斐詩會信妳這小兒般的謊言嗎?」斐詩覺得她快冒煙了。這個笨女人,這下不用舞兒說斐詩也敢肯定絕對跟淑妃脫不了干係。才想說那個淑妃娘娘轉了性,現在對舞兒好得不得了還會三不五時拿東西來給舞兒進補、常來陪舞兒說說話,原來都是假的......

 

「我.........妳可不可以先放手,妳抓得我好痛。」舞兒痛到眼睛都快飆出淚來。

 

「有沒有事。」斐詩不忍的放鬆手勁,舞兒趁機把手收了回去用水袖蓋著扎扎實實。斐詩瞪著舞兒倆人靜靜的對峙著,舞兒不敢看斐詩只是靜靜的盯著桌子不發一語。

斐詩不論如何叫自己絕對不能心軟,這一次無論如何要把事情弄個清楚,天天她跟小芸都在舞兒身旁輪番伺候著,但卻沒有看過舞兒手上的那個青色脈氣,淑妃到底什麼時候下的毒?到底又是什麼樣的毒?

 

「藥茶.......到。」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小芸端來了藥茶,斐詩本想叫小芸一起逼問舞兒「小芸妳來得正好?」。「藥茶呀....一定很苦吧!」舞兒卻拉著斐詩的衣角拼命的使眼色,斐詩瞪了她一眼許久才吞下口中的話。

 

「我錯過什麼了嗎?」小芸見兩人互使眼色,不解的問著。

 

「沒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是這樣嗎?」可是妳們兩個看起來不像沒事呀?

 

「是這樣。」

 

        小芸狐疑的看著倆人,沒兩秒她決定放棄...反正等等再跟斐詩問清楚就好。「那就先這樣吧。」

 

「茶來了正好。時間剛好娘娘趕快喝下去。放涼了藥效可就差得多。來來來,有些苦忍一忍就過去了。」斐詩盯著舞兒把藥茶喝下去,才抬起她的手開始把脈。

 

「苦........噁。」舞兒的小臉都皺在一塊了。小芸適時的遞上舞兒最愛的梅餅才讓她眉開眼笑。可是一旁把脈的斐詩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脈搏平穩、母子脈象都強而有力,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中毒的跡象,不是毒....氣海平穩、血絡均行,沒有受傷的現象、氣血暢通完全看不出來有何問題,可是舞兒的反應.....絕對不是沒什麼...........

 

「斐詩、斐詩?」小芸搖了搖斐詩。怎麼回事....把脈把到都呆了.....是主子有什麼不對嗎?

 

「嗯?」

 

「怎麼了?斐詩。」舞兒也跟著不安的看著斐詩,不過她的心思跟小芸不太一樣,她知道斐詩不會把得出什麼異樣來就像平常一樣,但是她害怕斐詩會把剛剛的事情說出來。

 

「沒事,娘娘很好。」

 

「那妳幹嘛都不吭氣,嚇死我了。」小芸拍拍胸口。

 

「妳呀細心是好事,但是也是因為這樣心眼太多了像個老太婆似的,總是擔心東擔心西的,我沒事一切都很好。」

 

「主子,妳心腸軟總是任人欺負,哪有說過一句不是。妳說的好就像路邊的小狗汪汪叫,信不得的。我還是要聽到斐詩每天跟我說一句妳很好,有她的背書我才相信。」

 

「來別誤了時辰,快喝!」斐詩一邊收著診療的東西,一邊將桌上的雜物都移走

 

「可不可以喝兩口就好.......。」舞兒趴在桌上對著那兩盅無奈的伸出兩根手指。好不容易喝完藥茶才平復過來,居然還有兩盅不斷散發出來濃濃人蔘味,舞兒聞了都發暈。又不是在灌蟋蟀....一次喝三盅她應該會翻肚朝天吧!還有那個人蔘雞湯天天喝真的是....噁心。

 

「不行。」從外面進來的皇帝眉開眼笑的,看來剛剛接見國外使節一定很順利。他揮揮手讓跪了一地的人起來,忙著將剛剛外國進貢的水晶髮簪在舞兒的頭上比畫著。

 

「人家天天喝~天天喝~還要喝呀!」舞兒扁著嘴。

 

「瞧瞧妳.....就胖個肚子....喝一點」他端起雞湯舀起一湯匙輕輕的吹涼才送到舞兒的嘴邊。舞兒只好乖乖的張嘴喝下,不過她立刻奪下湯匙轉而餵起皇帝。

 

「你也喝。國事操勞讓你又瘦了些。」昊羿眼中泛著溫柔跟眷寵,他怎麼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眼就是自己不想喝所以要拖他一起,可是他就是寵著她。

 

「一人一口。」每天都來一次這樣的場面,她已經很習慣跟他談判了。

 

「一人一口。」他點點頭。

 

「你拿來這是什麼呀?好美喔!」本來舞兒是沒有注意到皇帝拿了東西進來,她的眼中只有兩盅恐怖的大補湯,無意中她看見鏡中的自己頭上多了一個亮亮的東西,她站起來往鏡子走去卻被皇帝拉住。

 

「我看一下嘛!」她順勢坐在昊羿的大腿上不滿的嬌嗔。

 

「這是西蕃進貢的紫水晶蓮花簪,朕看挺精巧就拿過來。很適合妳。」他拿下在她頭上的髮簪放進她手中。

 

「謝謝。」她感動得抱著他的脖子大大的親了他臉頰一下,舞兒很感動皇帝總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女人家的玩意兒他也都放在心上。這是昊羿送她的東西她要立刻戴上。「再幫我帶上。」

 

「晚點吧。」他抱起她目標是內廳的大床。

 

舞兒低呼一聲把臉埋在他的肩裡,悶悶的聲音傳出「現....在是大白天。」

 

「所以?」他輕輕的把她放到大床的中央,看她滿臉通紅的蜷縮在床上通體染著一片粉紅,他聲音瘖啞了些呼吸開始沉重。

 

「太醫說...不能太激烈就....沒關係.....」她將手捂住火紅的臉不敢看他。

 

聽懂她的邀請,昊羿抓著她的雙手,她雙眼含羞兩頰嫣紅的看著他,他大吼一聲欺身而上,用嘴封住她叨叨不休地不完整的言語與她的輕呼。外面的太陽正艷,宮裡的熱情燃燒得溫度也是節節升高。

 

 

 

臨盆的日子悄悄近了...淑妃提前一個多月生下了一個美麗的小公主把整個皇宮鬧得人仰馬翻,當所有人都忙著到蓮芳宮幫忙、道喜,來往的人潮跟賞賜絡繹不絕,連皇帝也破例連連在蓮芳宮留宿陪著淑妃與小公主。

 

舞兒卻一臉落寞的躲在承陽宮,她要皇帝去陪伴著坐月子中的淑妃,東哄西哄還提出了說要他先行去學學怎麼照顧坐月子的女人,之後才能懂得怎麼照顧自己跟孩子,他才妥協到淑妃的蓮芳宮暫住一陣子。舞兒沒想到的是,才過去沒兩天就聽說皇上將在小公主滿月時一同舉行封后大典,婉茹姐姐的手段真的是....非常高明。舞兒明白自己的日子不多,她不會跟婉茹姐姐爭什麼,可是....。撫著肚子舞兒想起最近斐詩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用她說舞兒也曉得恐怕臨盆之時將會是訣別的時候。

 

「娘娘。」斐詩與小芸推門而入。舞兒連忙把臉上的淚水胡亂抹去。

 

「妳心裡難過斐詩知道,可是就要臨盆了妳這個身子骨......我們得想想法子保住您跟孩子才是要緊,蓮芳宮那邊...就看開點吧!」

 

「我不會跟淑妃姐姐爭什麼名分的,別為我擔心!」

 

「就是妳不爭,我才擔心!娘娘可知妳肚子裡的皇子不一定見容於淑妃娘娘。」小芸不平的說著。當她從斐詩那邊聽到舞兒身重劇毒可能撐不了多久,她腿都軟了...怎麼會是這樣,好不容易以為平靜的日子。是舞兒需要她們的幫忙,舞兒需要她們瞞著皇帝,需要她們照應著她,若不是斐詩說淑妃也不一定有解藥,斐詩也不可能攔住她,她早拿著菜刀去蓮芳宮逼那個心狠手辣的淑妃把解藥拿出來。

 

「胡說些什麼呢,婉茹姐姐溫柔婉約、母儀天下又與我有多年情誼,我的孩子她一定會好好照顧。」

 

「娘娘,求求您千萬別這麼說呀!斐詩已經在想辦法了!」小芸跪趴在舞兒的腿邊,臉上盡是淚水。這個溫柔又固執的娘娘是那麼惹人疼但是為什麼偏偏老天要讓舞兒受那麼多苦。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舞兒撫著肚子再度留下了淚水。

「娘娘,妳的身體一天天的衰弱下去了,斐詩大膽說一句,怕是撐不住生產...這樣的折磨了。」

 

「不會的,妳看我現在的氣色多好....人也豐腴了許多不是嗎?還有一個月我沒問題的。」

 

「蝕情蠱、斷情草,娘娘這些病徵一個月前你還可以拿來哄哄我,現在不行了....這些蠱毒會讓人像一朵花一樣,越來越美從含苞待放到盛開但是也像所有美麗的花朵一樣,用盡力氣盛開之後就會凋謝了。舞兒....越來越美的妳是在告訴我們,妳綻放的時間不多了...。」

 

「所以....所以姐姐告訴我,沒有人會發現原來...原來是這樣...。」舞兒愣住了,淑妃當時說這個藥不會危及性命,她只是不安、她只是不放心、她只是要保住皇后的位子,她說不會為難彼此,她說還是要做好姐妹的,她還說要讓孩子們當好朋友的;服了毒的她早就發現不對,氣色越來越好身體卻反其道非常容易疲倦....原來姐姐從沒有想過要饒她;婉茹姐姐....婉茹姐姐,原來妳是那麼恨我嗎...

 

「還有多久?」舞兒抓住斐詩的手,驚訝的發現斐詩臉上憔悴不已。「是因為我吧!對不起斐詩害妳受苦了。」她看得出來為了查出她身上的蠱毒,斐詩恐怕早是心力交瘁、日以繼夜的忙著,鬢髮間都出現了銀絲瞬時蒼老了許多。

 

「如果受苦可以救回娘娘,斐詩赴湯蹈火。淑妃娘娘下手太狠毒,就算娘娘能熬到生產恐怕也無力產下皇子。這是一屍兩命......娘娘...斐詩沒用,到現在都還找不出可以解毒又可以保住母子兩人的方法。」

 

「不,其實是有的...解毒方法妳一直都知道不是嗎!是我不肯犧牲孩子,這是我跟昊羿的孩子,是我堅持要把他生下來才讓妳無計可施的。」「別哭了,都起來....這孩子很乖!先前那樣的折騰也沒落了他,中毒以後還是活蹦亂跳,我想這是註定他是該來到這個世間的,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讓他平安的來到這個世界上。答應我,一定要幫我把他帶到皇上的身邊來。」舞兒握著小芸跟斐詩的手,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懾人的光芒,那是一個母親柔和而堅定的光芒。

 

 

封后大典熱熱鬧鬧的開始了,當所有人都在前頭忙著皇后與小公主的大喜之日,舞兒卻在承陽宮忍受著陣痛的侵襲。

......」舞兒緊抓著錦被卻叫不出聲音,望著頭頂上的大黃絲帳目光對不到焦眼前一片模糊,她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撐不完這最後一戰,她放開錦被握緊雙拳,指甲深陷入肉裡,手上的痛讓她微微清醒了些。她痛得大喊出聲。

 

「娘娘,我的好主子....妳一定要撐下去。想想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妳想想小皇子穿起來多可愛呀!妳一定要讓他平安來到世間。」小芸坐在舞兒的床畔不停幫舞兒打氣,不停的祈禱著。

 

「娘娘,斐詩去找人來幫忙。」斐詩一陣風似的奔出門去。

 

斐詩找來的是劉太醫,年邁的劉太醫今日皇帝大宴人人都喝了不少,來到承陽宮前都還有些微醺,一見到舞兒星眸半閉的昏躺在床上整個酒蟲都跑光了。

「娘娘,娘娘。老臣得罪了!」推了推舞兒見她沒反應,兩個大巴掌就這樣狠狠打在舞兒臉上,舞兒半閉的眼終於又再度睜開了。

 

「劉太醫,孩子.....孩子。」舞兒抬起手抓著劉太醫,可憐的舞兒手心早已經是血跡斑斑一片狼籍。劉太醫見舞兒如此堅定想要生下這個孩子,也不禁動容。「娘娘放心,老臣一定盡力但娘娘一定要保持清醒!否則母子都會有危險。」

 

劉太醫讓斐詩看了一下,產道未開...可是眼下娘娘再撐也不行了。劉太醫嘆了口氣...腦中一道精光閃過。

「娘娘,若是只能保一人可願意犧牲皇子。」老太醫一個箭步上前。

 

「不,保住孩子。」舞兒堅定的搖搖頭。痛到雙眼渙散近乎失焦的舞兒那一瞬間眼睛變得多麼清明,劉太醫看得真切卻也不忍。

 

「娘娘!」小芸別過頭,抹去難過的淚水。

 

「這....可是...娘娘。」可是胎兒還不知狀況,保大人比較保險。

 

「保住皇子吧!求你成全娘娘吧!舅公。」看出舞兒無聲的請求,斐詩也忍不住拉住太醫停止了他的勸,回首,斐詩淚流滿腮。

 

「快去取針,沒時間了!小芸妳快去幫斐詩煮麻沸湯,要快!」舞兒痛得叫不出聲卻還是感激得看了劉太醫一眼,只消一眼劉太醫就明白這個孩子是舞兒最最後的願望,明知道風險奇大但是身為一個醫者他怎麼能拂逆一個母親最後的請求。唉!母親的確是世間最偉大的人。

 

「將針扎在幾個大穴....」劉太醫沉穩的一步一步教導著斐詩,他不勝酒力又老眼昏花,這一戰的成敗就只能靠斐詩。所幸斐詩早知有這一日,她強作沉著的下針、灌藥、下刀。

 

小芸看著床上的血跡非常害怕,但是她強忍著噁心攙著舞兒強迫她保持清醒;眼睜睜的看著斐詩將舞兒的肚子剖開取出孩子,當劉太醫打了孩子讓孩子的哭聲大作,她都還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把舞兒的肚子剖開!!

接過劉太醫手上的孩子,小芸抱著孩子去洗淨看著剛出生的皇子,小芸更是不捨得床上的舞兒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可是當她把孩子抱到舞兒的身旁,舞兒摸著孩子那小小的手、小小的臉蛋;她的表情是那樣的溫柔,小芸更是心疼極了。

 

床上床下的一片狼籍讓劉太醫整個人都醒了過來,他發現舞兒脈博微弱忽明忽弱是中毒之象,他將斐詩拉到前廳去問卻問出了淑妃下毒的大秘密,眼下這情況他心裡明白這一關恐怕祈妃娘娘難過了,封上幾個大穴都還止不住血......恐怕....「去請皇上吧!再不來....怕是見不著了。」老太醫將小芸拉到一旁小聲的說著。

 

「嗚~~是。」小芸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連連點頭不敢擔擱,飛也似的跑往蓮芳宮。

 

「娘娘,休息一下好嗎?您剛剛消耗太多體力需要休息。」劉太醫示意斐詩把孩子抱開。

 

「不,我很好。讓我多看看他。」舞兒固執的抱著孩子不顧自己身體虛弱,貪婪的將孩子抱在懷中不停的逗弄著。

 

「娘娘。您別這樣,孩子出生了現在讓我們想辦法保住妳吧!求求妳為了這個孩子,妳千萬要保重自己。」孩子一落地,舞兒的氣色卻不停的消褪就好像張白紙隨時會離去一樣。

 

「不,我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妳們別忙了。讓我多陪陪孩子就好。」

 

「那皇上呢?妳忍心他見不著妳...最」最後一面。斐詩胡亂抹著臉,不讓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

 

「娘娘,小芸已經去找皇上了。您千萬要保重,若是皇上知道了您早就身重劇毒兩個丫頭卻絕口不提,還讓您丟了性命的話。就是大羅神仙也保不了這兩個丫頭。您可千萬要珍重!老臣給您磕頭了。」劉太醫叩的一聲跪拜在床前,舞兒一見太醫跪下反倒冷靜了下來。她心裡明白兩個丫頭恐怕要為了自己擔下所有的罪過,她不能那麼自私!

 

「唉~也罷,是舞兒太任性,一切有勞太醫了。」舞兒將寶寶放到斐詩的懷中,乖乖的躺下來休息。跪在床前的太醫卻冷不防躍起在舞兒身上又扎下幾針讓舞兒又厥了過去。

 

「舅公!」

 

「妳也很清楚若是不幫娘娘延著這口氣,皇上肯定是見不著她的。」太醫擰著眉,不住的撫著長髯。

 

.....。」斐詩無言只是默默的收拾著一床的血跡。從孩子生下後,舞兒還是不停的出血著。穴位上的銀針斐詩不敢取下,怕的就是一取下舞兒恐怕就.....

 

 

 

蓮芳宮外

小芸上氣不接下氣的來到蓮芳宮外,卻被宮門外的太監攔了下來。「公公,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我有急事要求見皇上。」小芸連連哀求著。但是守門的太監卻怎麼也不肯放她進去。

 

「妳算哪根蔥,妳不知道今天是皇后大喜還敢來這鬧事,走!去去去」

「就是說,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丫頭一身的血跡怪嚇人,特地來尋主子穢氣真是不識相。」

 

「不,求求你讓我進去通報一聲就好!讓我進去。」小芸試圖突圍卻被兩個太監從背後打倒在地。

 

「搞不清楚狀況的丫頭,看爺倆怎麼修理妳。」兩人的棍棒往小芸的身上不停的招呼著。

 

「住手!」昊天剛把半醉的皇帝送到蓮芳宮,本想再到後花園散個步吹吹風順便醒醒酒,沒想到卻聽到一陣陣淒厲的叫喊,他將小芸扶了起來。「丫頭,怎麼是妳!」

 

「皇上,皇上,我得快點見到皇上。」一旁的侍衛與太監不敢攔昊天,就讓小芸跌跌撞撞的闖了進去。

 

「小芸,等等今夜是皇帝大囍,說什麼都不能瞎闖的有事明天再說。」昊天拉住小芸想要把她往蓮芳宮外帶。

 

「不,主子不能等了。我現在就得把皇上帶走。」一想到舞兒,小芸的淚又湧了上來

 

「妳在說什麼,說清楚點。」小芸站都站不穩還是直往裡面闖,昊天攔不住她只好扶著她,看來那群奴才剛剛下手不輕。

 

「舞兒...祈妃...娘娘...就要死了,求求你別攔我!就是殺頭我也得進去。」

 

「什麼!妳再說一次。」昊天驚訝的鬆手。

 

「皇上、皇上」小芸一口氣穿過內院、外廳來到喜廳撲通跪倒在地一口大氣差點提不上來。

 

「誰?」半醉的皇帝還坐在桌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一臉的煩躁沒有一絲身為新郎倌該有的喜氣只有滿臉的陰霾.....一旁的喜床上,新娘的喜帕都還沒掀開,淑妃一身大紅嫁衣端坐在床前。

 

「皇上,祈妃娘娘不行了。求您去見她最後一面吧!晚了只怕....見不著了。」

 

「妳說什麼?」皇帝雙目圓睜,顧不得小芸已經一身傷一把拉起小芸問個清楚。

 

「求您,快去吧!娘娘真的不行了!」皇帝聽完不再耽擱,轉頭就往承陽宮去。

 

「皇上!」淑妃追到喜廳之外,卻已經看不見皇帝。她抓下喜帕握緊雙拳,憤恨的眼神像是要殺死地上的小芸一樣,一步步往小芸逼近。「死丫頭,全都是妳的錯!」

 

「娘娘。皇兄交代今夜可能不回來了請娘娘先行安寢。」昊天冷不防闖入。

 

「是。婉茹知道了。」可惡,算妳命大!淑妃又瞪了小芸一眼,福了福身就轉身回了喜廳。

 

昊天攙起小芸就往承陽宮趕,看小芸這一身狼狽恐怕是出了大事。如果真的像小芸所說,祈妃娘娘只剩一口氣....他不敢想像皇帝要如何面對.....這樣的現實。

 

 

 

承陽宮

守門的太監一見到皇帝都急忙的打開門讓皇帝一路暢行無阻的進到內殿,大床上的舞兒像是睡著了一般,靜靜的躺在大床上。

 

「不!」他坐在床畔,握著舞兒的手貼在頰上的卻是一片冰冷。「不會的,朕沒有准妳離開朕,不可以、妳不可以!太醫、太醫。」

 

「啟稟皇上,祈妃....祈妃...

 

「說呀!怎麼不說?朕要聽到你們是怎麼做事的,如果祈妃活不下來,朕要妳們通通陪葬。」門裡門外跪了一地的人,沒有一個人敢出聲;祈妃之於皇帝的重要性,宮裡的人個個都清清楚楚....,可是剛剛撤下的血跡,就是不懂得藥理小太監也有個底,這.....祈妃恐是救不活了

 

見皇上就要抱起祈妃,斐詩連忙一個箭步擋在跟前,「皇上,娘娘身上封了針碰不得,求皇上三思呀!」

 

「說什麼蠢話,朕是讓妳們這麼伺候著舞兒的嗎?她身體那麼冷妳們連床被褥都不知道要加,蠢材!都是些蠢材。」皇帝能執著要抱起舞兒用身體溫暖她。

 

「皇上且慢。」太醫也上前阻擋。

 

「都給朕滾開!」抓著太醫的衣領,平常溫文儒雅的皇帝此刻看來有些狼狽跟瘋狂,充血的雙眼、鬆亂的髮冠,劉太醫也替這對有情人感到不值。「且待老臣將祈妃娘娘的銀針取下,娘娘就能醒轉。」

 

「那還不快!」

 

「是....是。」太醫快手快腳的取下舞兒身上的數處銀針,並將幾個大穴的銀針扎得更深些。一旁的斐詩看著劉太醫的舉動眼淚掉得更兇了.....

 

「別.....別皺眉頭。」舞兒悠悠醒轉就看見昊羿離自己好近,臉上充滿了傷心,她努力的想抬起手就像平常一樣撫平他的眉,用盡力氣卻發現只能勉強的舉起手,還好昊羿握住了她。

「別這樣嚇朕,朕還要與妳走一輩子,我們都說好了。妳不能說話不算數!」她的臉好白,她的氣若游絲都透露她將要離開的事實,他拒絕相信。不會的~~

 

「不會的,我一定會陪你的!我們說好的!夏雨雪、冬雷震...」她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在昊羿的眼中無疑更是一個警訊,他渾身顫抖著。「山無稜,天地合...方敢與君絕」「....方敢與君絕。」察覺到她的吃力,昊羿接著說把他們的誓言說完,他心裡清楚舞兒的狀況非常糟,但是他還懷抱著一個奇蹟般的希望!他不相信老天爺那麼殘忍。

 

「斐詩.....。」舞兒轉向一旁的斐詩。斐詩立即會意抱來孩子。

 

「昊羿,你瞧這是我們的孩子。」

 

「朕的兒子,朕的妻子....朕夫復何求。只是要給朕個機會,舞兒要給朕一個機會,一定要給朕一個好好牽妳的手給妳一輩子幸福的機會。妳聽清楚了沒有」他小心翼翼的抱著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斗大的淚珠卻落在她的髮間,她是那麼的虛弱好似就要鬆開朕的手,如果只是為了生下子嗣....朕寧可換她留在朕的身邊一輩子。老天爺!舞兒做錯了什麼?朕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們如此殘忍?他不願讓她發現他的淚只好將她緊緊鎖在胸前。

 

......」貼著他~好溫暖,舞兒舒服得幾乎就要閉上眼;怕她摔跤的皇帝將孩子交回斐詩手中,小心翼翼抱著舞兒試圖溫暖她越來越冷的身體。

 

「來人呀!快來人呀!太子、太子被淑妃娘娘抱走了。」斐詩被闖入的淑妃撞倒在地,一身大紅嫁衣的淑妃娘娘抱起孩子往御花園直奔;太可恨了!那個賤人生了個兒子,太子....太子,有了這個孽種哪還有她皇后的餘地,走到承陽宮外的淑妃聽見屋裡的聲響終於崩潰了。她辛辛苦苦的經營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坐上了皇后的寶座卻又被這個賤人搶先一步,永遠都是她....沒有她.....只要沒有她皇帝就會注意到我的!還有這個孽種....第一個就該被除掉!!

 

「不!!我的孩子。」舞兒掙扎著下床,卻被皇帝攔住。

 

「妳休息一下,妳還虛弱著呢!朕會把咱們的孩子帶回來的!」

 

「不,我要我的孩子。」舞兒還想要反抗卻虛弱的使不上力。

 

聽話!朕會帶孩子回來。」他背過身強忍著眼角的淚,「來人!出動所有御林軍,拿下淑妃救回太子,救回太子者朕有重賞!」「劉太醫,好生照料著祈妃,稍有閃失..提頭來見朕。」

「老臣遵旨。」

 

        皇上帶著大群的侍衛與御林軍往御花園猛追。床裡的舞兒等到皇帝一離開便也要跟著下床,打開的錦被上斑斑的血跡,舞兒更似飄忽的魂一般幾乎都要站不穩....

「娘娘,不成的!您需要休息,站都站不穩了!」斐詩扶著舞兒,發現她異常的冰冷。

 

「太醫,舞兒求求你幫幫我吧!舞兒一定得去...一定得去呀!」

 

「這....

 

「娘娘求您快回去躺著吧!皇上會平安把小皇子帶回來的。」斐詩企圖把舞兒壓回床上,舞兒卻不停的掙扎著!

「娘娘,讓您去了恐怕是再也回不來求您別為難了老臣。」

 

「劉太醫求您幫幫舞兒吧!我們費盡氣力讓孩子來到人世,求您幫我別攔我,我一定得去的!」舞兒半跪倒在地,哀求著兩人!

 

「冤孽!冤孽!」劉太醫與斐詩兩人對看了一眼,還是動手將舞兒身上所有的銀針全插到底,一時之間舞兒感到疼痛都不見了,身體有新的力量湧了上來她心裡清楚這是迴光返照恐怕也是她的最後一口氣了!她不敢多作停留便往御花園趕,死命的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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