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的紅線(短篇)
作者:哈比
 
命定的紅線 第九章
 
        斐詩進了宮的確幫了舞兒跟小芸不少忙,三人也漸漸發展出革命性的情感;而在這段期間舞兒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轉眼又過了一個月;也許是因為斐詩與小芸的阻撓讓幕後的黑手急了,幾次出手都沒有之前那麼周延,倉促之間留下的蛛絲馬跡足以拼湊出這個兇手還是那個已經”母儀天下”、”威振後宮”的淑妃了。小舞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到最後已經變得無動於衷.......。

 
皇帝不在的日子裡,淑妃時常上門說得好聽是連絡感情,但是關起門來卻是說話夾槍帶棒的損她,她以為只是因為後宮的爭鬥讓姐姐沒有安全感,姐姐只是為了生存才會那麼想要后位,姐姐以前也是一直都這麼跟她說的;她以為只要得到了后位姐姐就會恢復以前那個溫柔的模樣,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證據卻是指向姐姐就是那個不停下毒、暗箭、縱火、不僅是她連小芸跟斐詩都不放過,她終於心冷.......眼前的淑妃已經不是當初跟她一同長大的那個姐姐了,這麼狠毒的人.......。現在,她只想保護她的孩子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斐詩,這是什麼?聞起來......很苦。」小芸捏著鼻子皺著眉,一臉的同情。
 
「安胎藥,我加了些安神的藥方進去,我看祈妃娘娘最近似乎睡得不太好。瞧妳,有那麼苦嗎?小芸,妳太誇張了。」
 
「不誇張,要不妳喝一口試試,證明它不苦我也好跟娘娘交代,要知道她呀喝到都怕啦!」小芸跟斐詩一同踏入內廳,卻被眼前的景象嚇慌了手腳。熬好的湯藥灑落一地。
 
        眼前的舞兒臉朝床內躺在床上熟睡著,可是就在她的身上卻橫著一條小蛇,一條通黑的小蛇正在她身上爬行著。聽見碗摔破的聲音,舞兒轉了個身眼見就要轉醒,身上的小蛇也因為底下的騷動開始加快速度往前行,而前行的方向正朝著舞兒的.......頭。
 
「不,別別......別動。舞兒。」到底小芸年紀大些,宮裡的事也見過多些比較冷靜。
 
「嗯??」什麼??好像有東西。舞兒還是動了下,睜開眼一瞧,眼前一個黑呼呼的蛇頭正對著她吐信。
「不要叫、不要驚動牠。」斐詩顫抖著手腳,還是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往床邊走進。她不能慌,她要靠近些確認蛇的品種.......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一種。她走到離床一段距離後停下。通黑的身軀、不滿一吋的身長、警覺性超高、具有地域性,光是床到這裡也還有五六步,這個距離就讓蛇對她不停的挑釁著,還有那個最特殊的蛇信,墨黑的蛇信。看來真的是”西域王蛇”。
 
「嘶。」蛇對著斐詩吐著信但是並不趨近或是攻擊,牠像是警告眼前的人不要挑戰牠,但是眼前的人對牠還不具威脅,反倒是躺著的舞兒似乎是牠的獵物,牠盤起身體窩在舞兒的肚皮之上與斐詩對峙著。
 
.......小芸,快去找舅公.......我雖然可以辨識出這是什麼蛇,卻不知道怎麼救出祈妃,這蛇......有毒......妳快去。」斐詩感覺到王蛇的不屑還有牠對小舞的企圖,她沒有想到淑妃居然狠毒至此,西域王蛇毒性剛烈,一咬要兩個時辰才會歸天,但是這兩個時辰卻是血液逆流、肝膽俱裂疼痛不已,即使是大男人都痛得滿地打滾.......直到兩個時辰後七孔流血而死,死狀奇慘。
 
這種蛇有一種特性會依循氣味選擇獵物,在西域常被巫師養來除去自己不利的人。她記得這種蛇還被稱為”優雅的獵豹”每一個被牠盯上的獵物,牠都會靜靜的觀察等到對方落單跟放鬆的時候,一擁而上。斐詩靠近牠卻不敢激怒牠,現在祈妃娘娘跟肚子裡的龍子就看牠,斐詩希望能藉由自己的出現讓王蛇有所顧忌,但是......說實話,她仍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老太醫上氣不接下氣見到的就是兩人一蛇對峙的這幅模樣。他要小芸找來舞兒昨個兒穿過的衣服又灑上些舞兒常用的胭脂水粉,包起王蛇最愛吃的雞蛋,放到桌上以一條細繩繫著,遠遠繞過床柱四角隨著線的抽拉,繩子帶著衣服繞著床的四角像是走動一般成功的吸引了王蛇的注意,牠似乎對於身下找到的獵物有些懷疑......,最後王蛇終於移動身軀往那個床柱邊的衣服前進,當王蛇吃下衣服包的雞蛋後,便一溜煙鑽出窗櫺跑走了。
 
斐詩腿軟的坐了下來、小芸放聲大哭、舞兒顧不得有身孕飛也似的跳下床,慘白著一張臉臉上滿是驚恐的淚水,剛剛她嚇得連哭都不敢,一回神臉上全是淚水了。老太醫關上所有門窗後才走到桌旁坐了下來。
 
「娘娘,您別慌。您受到了驚嚇先喝口茶壓壓驚,別嚇壞了孩子。」
 
「謝謝你,老太醫。舞兒來日必報大恩。」舞兒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娘娘。娘娘別客氣,老臣不敢當呀!」太醫急忙扶起舞兒。
 
「老太醫,您已經救了我們母子兩次,更別提您還讓斐詩進宮照顧我們,這個大恩,舞兒銘記在心來日必報。」
 
「娘娘,別這樣說。照顧您是老臣的責任呀!不過,老臣有句話還是不得不說!」
 
「太醫請說。」
 
「老臣特意放走了那個畜生是要讓幕後的黑手以為娘娘已經中毒了,我們要好好演好這一場戲,我們要讓您出宮去。」
 
「出宮?」舞兒不解的皺眉。
 
「我贊成!」
 
「斐詩?」
 
「只有出了宮才不用這樣提心吊膽的生活著,這樣的生活就算您可以忍受.......但畢竟對胎兒不好。」
 
「我反對!」
 
「小芸?」
 
「我怕當您還留在宮內的時候,那些人還會有所顧忌.......,一旦離開恐怕那些人會更加猖狂,畢竟宮裡少了一個嬪妃跟宮外死了個小老百姓是不同的。這太冒險了。」
 
「丫頭,我明白妳的顧忌......關於這一點就是為什麼我們要留下那個小畜生一條生路。老臣希望娘娘可以假裝病重,老臣會請太后批准娘娘到夏宮去休養,這樣才能有生路呀娘娘。」太醫刻意壓低聲音說著自己的計畫。
 
「可是就算去到了夏宮也不見得比較安全呀,只有我們幾個侍女恐怕會讓娘娘暴露在更大的危險中。」小芸就事論事。
 
「老臣不是要娘娘到夏宮去,而是要娘娘避到舍下做客一陣子。」
 
「等等舅公,您的意思是要娘娘藉故病重假裝到夏宮去休養,然後偷偷躲進宅子裡等皇上回來?」
 
「是。」
 
「我贊成。」舞兒抬起頭眼中有股堅定的光芒,現在只要能保護孩子她什麼都願意。
 
「娘娘。」小芸跟斐詩都被舞兒眼中的母性攝住。
 
「丫頭妳們?」
 
「保護娘娘是我們的責任。」兩人相視而笑。
 
「那麼現在請娘娘躺回床上翻滾做出痛苦的樣子,小芸、斐詩快去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等兩個時辰過去,斐詩幫娘娘在臉上塗上這個藥膏,小芸丫頭就快去找太后娘娘哭訴,務必請太后過來一趟。」
 
「然後呢?」
 
「太后一來,祈妃娘娘不用多說話,只要掉掉眼淚就好。其他的老臣自會開口。」
 
「我知道了。」舞兒的眼裡有著一股堅決。
 
翌日
「哎呀!怎麼好好一個女娃而搞成這個樣子是怎麼回事?真是?你們人是怎麼照顧的?天呀!臉白得跟紙糊的一樣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沒事了嗎?太醫?」太后坐在舞兒的床邊,這個女娃平日是挺得她緣,溫柔和順不像是會跟人起衝突的人,若不是生在宮裡.......這些是是非非還真不饒人,前陣子看還好好的......怎麼皇兒才去打個仗就瘦得都骨瘦嶙峋的,看來這個後宮似乎.......。
 
「稟報太后,祈妃是昨日誤觸毒蛇所幸救治得宜才撿回一條小命,可是娘娘身體太虛加上最近天氣過於燥熱,臣以為宮裡不適宜休養懇請太后恩准讓祈妃娘娘到承德夏宮去休養生息一陣子。」
 
「這個愛笑的丫頭是得罪哪個?」太后不解的問著一旁的小芸。
 
「娘娘言重。」舞兒撐著沙啞的喉嚨答著。
 
「本宮看妳才嚴重呢!一條小命都差點沒了」
 
「沒.......沒事,舞......兒.......」
 
「好了......好了,別再說話,妳聽聽妳的聲音這麼得可怕,少想那些客套的話來搪塞本宮,本宮一個字也不信。」
 
「娘......」舞兒本想辯白卻在太后的眼神下,閉上了嘴。
 
「太醫。你剛剛說的,本宮准了,你們去安排吧!務必把本宮的皇媳健健康康的帶回來就好。一切事情自有本宮擔待。」
 
「謝太后恩典。」
 
「好孩子養好了身子給本宮生個小皇孫抱抱吧!昊家還無後呢。」
 
「嗯?.......可是淑妃.......?」太后看出來了嗎?舞兒一陣心驚。
 
「淑妃懷的是個小公主,本宮怕大家失望所以把消息壓了下來。女娃也不錯,但是皇帝膝下猶虛,本宮看得出來皇帝對妳是倍加寵愛,妳可得加把勁。像你倆的小娃兒肯定挺俊的。」太后的慈愛讓舞兒更加心虛,對這麼好的老人家說謊真是罪過,可是她懷孕的事情不能在這時候穿幫,不然......淑妃懷得又是女兒恐怕.......。
 
「是,太后。」雖然有點心虛但是舞兒也只能硬撐著苦笑面對太后。希望太后以後知道的時候不會太驚訝。
 
「太后,臣以為事不宜遲明天一早就將祈妃送往承德夏宮。」
 
「嗯,該怎麼辦就怎麼去辦吧。多帶兩個宮女去好生伺候著。」
 
「是。」
 
        連夜小芸將所有行李打點好,一大清早就將祈妃送出了宮......祈妃獨自一人由斐詩偷偷帶進了劉太醫城外的宅子裡。小芸則跟著劉太醫護送了一名身形與舞兒相仿的少女一路到承德去。聽到祈妃離了宮的淑妃雖然氣得牙癢癢但懼於太后的威信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不要喝,都要肥得出油可以當神豬了還餵呀!天天吃人蔘、雞湯、靈芝、燕窩,我都怕了。」
「舞兒,妳都快七個月的身孕了只胖個肚子,妳這樣到臨盆的時候怎麼撐得過。」
 
「妳生過孩子嗎?不然妳怎麼知道我撐不過。」
 
「廚房石大娘說的。人家可是生過六個小毛頭她的話可信了吧。」
 
「好燕兒,我原本的衣服都穿不下了胖得夠多了吧,今天這個雞湯......喝半碗就好?......」
 
「可以,妳同石大娘說去她一大清早就起來殺雞拔毛的,辛苦大半天妳只喝半碗.......妳同她說去。」
        來到這個宅子舞兒才知道小芸到承德去之前把燕兒先安排進來讓她來服侍自己,許久不見的兩人一見面更是有說不完的話,這個始終都對自己很好的好姐姐,舞兒見到她也覺得放鬆不少,這陣子的陰霾更因為有她與裴詩作陪都煙消雲散,她現在什麼都不多想就只全心全意好好待產,人一放鬆倒是胖了不少但是宅子內大大小小全都當這個懷孕的嬌客是易碎的寶,捧在手心裡怕化了特別是那愛心過剩的石大娘拼命得幫她補又不准她到處亂跑,只差沒有把她綁在床上讓她有時好氣有好笑。
 
「我輸了,我喝.......。」舞兒苦著一張臉還是乖乖的把湯全喝完。摸摸肚子,舞兒希望臨盆時真的可以順利些,聽老一輩的人說生小孩這事,過得了就是麻油香,過不了就是四片棺材板......。
 
「早該這麼乖的。今天寶寶乖不乖呀!」燕兒摸上舞兒的肚子,一個生命就在裡面孕育著。她們的小皇子正一天天的長大,皇帝怎麼還不回來.......。
 
「不乖,他最近老踢我......好動得很。」
 
「好動代表他很有精神,小皇子可是將來的儲君,精力旺盛也代表我們國家未來的國主也會是個好皇帝。」
 
「什麼嘛,胡扯一通。斐詩到宮裡去探消息是回來了沒呀?」
 
「回來了,這麼想念我嗎?寶寶今天好嗎?」小芸一跨進門就聽見兩人提起她,輕笑的打趣著。
 
「好得不得了,還沒出生就那麼會跟我爭寵,大家眼裡都只有他。哼。」
 
「都是個孩子的娘了還這麼孩子氣。」
 
「孩子都還在肚子裡呢,還好幾個月才當娘,現在的我還是姑娘呢。」
 
「妳那個肚子可不是姑娘該有的喔!來,手伸出來。」斐詩作勢伸手為她把脈。
 
「哼。」舞兒乖乖的伸出手,讓斐詩為她把脈。好快,孩子都已經快七個足月了,昊羿......你怎麼還不回來?孩子也像是知道舞兒的心思一般,附和踢了一腳。
 
「對了,這幾天舅公應該就會回來了見到妳的景況一定非常高興,可是我說妳呀還是得多吃些,怎麼淨胖個肚子其它地方都不見長肉。我會開些健脾開胃的藥方給妳,別讓皇上以為我們虧待了妳怪罪下來,舅公一副老骨頭可擔當不起。」
 
「好啦,人家知道。」
 
「妳是擔心皇上吧,皇上出外征戰已經三個多月妳會擔心我可以理解。」
 
「我......我...沒有。」舞兒眼神飄忽不敢正視她們兩人。
 
「明明就有吧,不承認沒有關係....本來我還想跟妳說......」
 
「有啦..有啦,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嘛多少也要關心一下。」舞兒紅著一張臉反抓著斐詩的手。
 
「噗,逗妳的。聽說皇帝也回來了,這幾天就要進城......長久以來我們的惡夢恐懼與不安終於要結束。」
 
「唉,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老太醫跟小芸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舅公、小芸妳們怎麼......提前回來了。太好了。」斐詩高興的抱著老太醫。
 
「太醫,您說沒那麼容易是什麼意思。」
 
「這......,老臣先為祈妃娘娘把把脈再說吧。」太醫拂了下鬍子。
 
「好。」舞兒乖乖的伸出手。
 
「嗯,母體跟孩兒都很健康,老臣這就放心了。老臣認為未滿八足月之前,不宜讓娘娘回宮。」太醫沉吟了一下,又開了口。
 
「為什麼?」
 
「娘娘體質陰寒加上現在胎位有些偏移,若在此時回宮......宮裡人多嘴雜,防不勝防若導致娘娘早產,恐怕大人與胎兒都有危險。」
 
「這倒也不無道理。淑妃無所不用其極,若是知道你懷上龍子將她的公主狠狠的打壓那怎麼還容得下妳,只怕就是有皇上的護航她還會想盡辦法除去妳及腹中的胎兒。」燕兒跟在淑妃的身邊最久,對她慣用的手段有一定的了解。
 
「那還要多久?我們還要躲多久?我怕淑妃很快就發現祈妃不在夏宮了。」斐詩一臉擔心。當初挑上夏宮就是因為夠偏遠也不易被淑妃發現,本是可拖上一段時間讓胎兒足以成長到可以承受早產的可能為止,可是現在......。
 
「恐怕也撐不了太久,別忘了皇上回來了。見不到祈妃......難保皇上......」
 
「他......會嗎?」幾個月來雖然舞兒口中都沒有說,但是淑妃老是拿著皇帝的書信來現寶,裡頭一個字也沒有提及她,生病出了宮也不見他有任何音信,她曾經很肯定他們之間的感情就算加上姐姐他也不會變,她相信自己是他心中的最愛,但是現在她早就不敢想他的心裡還有沒有她,從他放她一個人在承陽宮過夜那天起,她早就要自己不要再想......。
 
「舞兒......。」小芸與斐詩日日跟在舞而旁邊最是明瞭她的心裡的苦與不安,一個人懷著孩子卻說不出那些喜悅、不安。
 
「娘娘,老臣以為還是先等皇上回來看看情形再說吧!能瞞則瞞。」
 
「都好。妳們下去吧。」舞兒倦容微露將大家全趕出了門,一個人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她還是想他,昊羿,她孩子的父親、她最愛的男人,她常想如果當時沒有遇見他也許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景況,沒有她的介入也許他跟淑妃會是很幸福的一對,可是愛情卻往往在控制之外......。
 
        皇帝回來了,第一時間卻是趕往御書房與朝中大臣開會商量如何安置此次戰爭的俘虜,還有幾個月的征戰下來對於國內民生的影響都必須迅速做出處置。他沒有問起舞兒,反倒是到蓮芳宮去了兩趟探了探淑妃,這些消息小芸跟斐詩一個字也不敢提,怕引起舞兒傷感。可是就算她們什麼都不說,舞兒也早從大街小巷傳來的消息知道他已經回到皇宮內,她努力讓自己吃好睡好保持心情愉快整天忙碌著做些小衣服小鞋子不要去猜測他為什麼沒有來找她。
 
這天,太醫僻靜的宅子卻來了一個貴客。當舞兒正從後院晃到前院見到一個高個的傢伙正在園裡的花上東摸西摸,她連忙制止對方的暴行。
 
「住手,那個芍藥就要開了別那麼用力把花苞都擰了。」
 
「祈妃娘娘,原來妳在這兒?!」高個兒轉過來,一臉驚訝的看著她。他的臉孔讓舞兒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但是聽見對方清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她一陣恐懼上湧。
 
「你是誰?」舞兒往後退。
 
「娘娘久居深宮沒見過臣弟自是當然,不過臣弟這一趟便是為了娘娘而來,既然已經找到娘娘,那就請娘娘隨臣弟回宮。」他往前一步想要拉她,舞兒拔腿就跑。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追進後院,僵持在舞兒的門前。
 
「你為什麼追著我?你到底是誰?」舞兒背對著門板不敢開門。
 
「娘娘看起來已經.......身懷六甲沒想到,還那麼能跑。」站在門前,昊天還是一派安逸沒有一絲失控。
 
「我從沒有承認我是什麼娘娘?倒是你一點禮貌也沒有,隨意跑進人家家裡還追著我不放。」
 
「這......臣弟想祈妃娘娘對臣弟有些誤會,臣弟受皇上所托到夏宮去接娘娘回宮沒想到娘娘根本就不在夏宮裡,本是想到太醫這邊探點消息.......沒想到卻在這裡見到娘娘,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是嗎?那麼就請您到別處去找您要找的娘娘,這裡是女人家的閨房不便請您進來坐。」
 
「不勞娘娘費心,臣弟做事一向都是滴水不漏相信把這個宅子好好翻過來找找,定可找回娘娘跟皇上交差。」
 
「你是在威脅我?!」
 
「姑娘方才說妳不是娘娘,那麼我威脅的就不是妳。」
 
「你說你是皇上派來的又有什麼證明?」
 
「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明。相信妳一定聽皇兄提過我這個長年駐守邊關的弟弟,昊天。」
 
.......」舞兒從門縫望出去想要偷偷觀察門外的人,昊天卻像未卜先知一樣趴近門縫讓她嚇得大退一步。
 
        從昊天背後走來的燕兒卻被昊天趴在門上的舉動嚇了一跳,她以為哪來的登徒子居然敢這樣偷窺主子的房間,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將昊天拉開,卻發現這個登徒子般的人居然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弟弟,鎮國將軍昊天。燕兒眼珠子都快嚇得掉出來。
 
「將......將軍,怎麼會在這兒?」
 
「來得正好,妳既然知道我是將軍就可以幫我跟門裡的祈妃娘娘證明我的身分。」
       
燕兒的反應大出昊天的意料之外,她噗通一聲跪下。
 
「請將軍就當作沒有見過我家主子,回去吧!」
 
「有趣,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妳先起來說給我聽聽,我再考慮要怎麼做。」這一屋子的人是怎麼回事,主子不承認是主子,婢女又要他當做沒看見主子。這件事肯定有鬼,這倒有點意思。眼前這個小婢女抖得遇到貓的老鼠似的,先來套套這個丫頭的話。
 
「燕兒、將軍?這......」小芸與斐詩捧著午膳到了門前卻見到燕兒跪在昊天的面前以為她犯了什麼錯,連忙替她求饒。
「將軍,燕兒若是冒犯了您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她計較。」小芸跟斐詩也跟著跪了下來。
 
「妳們.......別跪別跪,這下我頭都痛了。起來,起來,讓姑娘們跪成一排、傷心掉眼淚都不是一個好男兒該有的氣度,我說好妹妹們,妳們就起來吧。」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一下子跪了三個丫頭在眼前。昊天可沒有心情捉弄人。不過他越來越期待這個祈妃娘娘背後的故事了,有趣。
 
「將軍都開口了還不起來?!」舞兒打開門,扶起跪在地上的三人,又不忘跟將軍作揖道歉。
 
「娘娘......!」
 
「妳們這樣子我想不認也不行呀!不過衝著一個不會讓姑娘傷心掉眼淚的好男兒,我們也不該為難人家。」
 
「娘娘說得是。」想不到這個祈妃牙尖齒利,這下子若是等等問了些什麼只怕會被怪說是個沒氣度的男兒,不愧是皇兄在邊關還思思念念的人。
 
「將軍請移駕到大廳,讓我們把話攤開來說。」
 
「洗耳恭聽。」昊天擺擺手跟著舞兒往前頭大廳的方向去。
 
聽完眾人的說法,昊天頗為意外,女人心海底針呀!沒想到他不在的時候後宮那麼多的腥風血雨拿去街上給說書先生大概可以說上三天三夜人潮都不會散去。釘草人、下符咒、插針下毒、放蛇、放蠍、毒蜘蛛。唉,有道是最毒婦人心,想那溫柔婉約的淑妃居然是如此的蛇蠍美人,看來這場後宮女人的戰爭還打不完呢,就留給皇上好好傷腦筋。
 
「那......不知娘娘現在有什麼想法?」昊天坐在上好檀木坐成的太師椅裡,把玩著手上的茶杯,心裡不知轉著什麼樣的念頭。
 
「臣妾也不知道,既然現在將軍也知道臣妾的處境,不知將軍又有什麼看法?」
 
「臣弟對淑妃進宮前後的變化比較有興趣,照娘娘所言她本性並不壞;可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不懂武功,進宮之後卻心性大變,連放蛇在妳床上、在枕頭上插針下毒,如此歹毒的手法都做得出來,臣弟對於淑妃這些年的遭遇非常好奇。」
其實應該說是對於祈妃的天真,感到非常汗顏.......恐怕祈妃父親的死不是那麼簡單。這點值得好好追查追查,現在是六月天江南應該正是風光明媚,就當去散散心順道查查唄,能有機會讓皇帝欠人情可不能錯過。昊天暗自下了決定,表面卻不動聲色只跟眾人打哈哈。
 
「我們並沒有證據那些事情是淑妃做的。」
 
「娘娘!」
 
「妳們別說了。」
 
「娘娘,那是五條人命不能兒戲的。」
 
「小芸~我知道,但是我們沒有證據不能亂說話的。」
 
「娘娘......我們明明.......。」昊天伸手示意小芸不要再說,小芸也只好忍了下來。昊天順勢低聲靠近小芸要她今夜把她所謂的證據拿給他。昊天揚聲與眾人商量起舞兒接下來應該要怎麼應對,幾人對著皇上可能有的反應還有後宮進來的騷動與要怎麼引出那個幕後的黑手,幾人談得投機耽擱了時間;昊天更是藉此機會留宿在斐宅一晚。
 
        對於昊天意外發現舞兒的存在還有舞兒懷了龍種的事情,老太醫卻是一派的樂見其成,就他所知的鎮國將軍不僅與皇上兩人手足情深,加上眾人皆知鎮國大將軍一向是公正廉明為人正派,能多這麼一個朋友對於保護祈妃將是一個很有立的屏障。眾人深談許久還是決定暫時讓祈妃繼續留在斐宅,直到龍子平安落地再由皇帝迎回宮中。可是漫漫三月,要瞞住淑妃跟皇帝恐怕就要昊天,甚至是太后介入避免大家起疑。故,昊天隔天一大清早便離開了斐宅到後宮與太后會晤,為將來鋪好退路,並藉由小芸所給的線索秘密對後宮展開調查。
 
        昊天與太后會晤完便轉進御書房向皇帝交代夏宮一行結果。他並沒有對皇帝隱瞞舞兒的行蹤,相反的他鉅細靡遺的告知了皇帝斐宅景況與剖析利害讓皇帝放心將舞兒留在斐宅,也順利請得密旨暗中調查後宮五條枉死的命案。
 
        入夜的皇帝出了御書房,拐進了承陽宮便併退左右休息了。當夜深人靜,一道黑影卻悄悄閃過斐宅。
 
        依戀的手指順著他朝思暮想的輪廓比畫著,舞兒睡夢之中仍覺得有東西在動,有東西在臉上爬這個訊息一傳到腦海,舞兒嚇得緊抓住昊羿的手,身體卻驚恐的往後縮去。昊羿心疼極了,這幾個月他不在她身邊都讓她遭遇了些什麼樣的事情。舞兒睜著大眼不敢相信眼前出現的人影,傻住了。斗大的淚珠不停溢出了眼眶噗哧噗哧的掉,淚水來不及掉下都被他抹了去。他伸出手緊緊的摟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軀裡一樣,她卻手腳並用的推著他不肯讓他抱。
 
「生氣了?都怪朕讓妳受苦了。」他不怪她的推拒,她是有資格生氣,她為他懷了孩子他卻丟下她去打仗,還害她遭遇到那些可怕的事情。
 
「羿~~會壓到孩子。」她輕輕的環住他,輕喟了聲......就是這個懷抱最讓她眷戀。
 
「朕還以為......」
 
「噓,夜深了。陪我睡會兒?」她搖搖頭打斷他的話。
 
「好。」從臥榻把她打橫抱起昊羿往著內廳的大床走去,舞兒卻突然全身僵硬,嘴裡慌亂的說著不要......。
 
「這就是為什麼這裡還有個臥榻的原因?」看她的反應還有眼裡的恐懼,昊羿更加不敢想像這幾個月來她獨自一人住在承陽宮的生活。.......恐怕昊天回報的只是冰山的一角,這個淑妃......狠心得不顧手足之情?!
 
「是。」她低著頭不敢說話,怕被他發現自己眼裡的恐懼。
 
「妳......受委屈了。」
 
............。」舞兒的眼眶又紅了,一陣鼻酸。
 
「這麼愛哭,生出來的孩子肯定像妳一樣像個漏水斗。」
 
「怎麼會,做娘的都幫他哭完了,我還擔心他都不哭呢,就像他爹一樣是個大木頭。」
 
「朕?木頭?」
 
「不是嗎,大半夜的擾人清夢還不趕快讓孕婦多睡些,淨說我孩兒會是個愛哭鬼。你說不是個大木頭嗎?一點都不會體恤七個月的大肚婆,你說是不?」舞兒睹氣推了他一把。
 
「累了?睡吧。」對她這種蚊子咬的攻擊,昊羿並不在意反而順勢把她的小饅頭握在手中親了一下。
 
「睡這兒?我們到床上去吧,你這樣明天肯定腰酸背痛的。」她推著他。
 
「這很好,有妳。」他不容置喙的抱著她小心翼翼的環著她跟孩子,閉上眼不再多言。
 
「睡吧。」她眼光也柔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都跟她在一起,真好。心情一放鬆,睡神就不斷來襲。
 
 
當舞兒睡醒時,日已上三竿身旁有他的那個位置......早已經沒有一絲溫度,她趴在他睡過的地方想要尋找還有的一絲他來過的痕跡。她知道昨夜的他不是夢只是好幾個月沒有見到他,不見則已......思念在他出現過後讓她開始患得患失,他什麼時候才能再來看她呢?她蜷縮在榻上不願起身。
 
「舞兒?舞兒?」小芸伸手在舞兒的眼前揮了揮。從今早到現在除了午膳見她到桌前動動筷子,怎麼一整天都窩在榻上......她這陣子精神不錯......怎麼又變得嗜睡嗎?又孕吐嗎?
 
「小芸,怎麼了?」
 
「妳沒事吧?又想吐嗎?鎮國將軍又來了,如果你不舒服的話我就請將軍回去吧。」
 
「將軍?有事嗎?」聽見將軍來訪,舞兒還是起身乖乖坐在鏡前任小芸接手幫她梳理。
 
「只說是要見您,其他沒有細說。」
 
「小芸將軍得罪過妳嗎?怎麼我覺得妳好像不是很喜歡將軍呀?」
 
「也不是,總覺得他一臉的笑意沒有傳進去眼裡,活脫脫是個笑面虎那付尊容是令人怪不舒服的。」小芸不避諱的說。
 
「是嗎?!」
 
到了大廳只見昊天一派瀟灑的跟燕兒打著哈哈。
 
「臣弟見過娘娘。娘娘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想必人逢喜事精神爽。」
 
「喜事?」
 
「皇上昨夜來過了。」
 
「你.......怎麼知道。」舞兒火紅了一張臉。
 
「皇上昨日無人侍寢又早早歇息,今日早朝卻一臉疲憊......臣弟心想......。」
 
「停.......他......就是來過一下。」舞兒無意識的攪動手指。
 
「所以舞兒妳才會賴在榻上呀。」小芸把剛剛進房去找舞兒跟皇帝聯結一起就知道,舞兒戀戀不捨的表情是為什麼。
 
「小芸!」被小芸揭了底,舞兒都快藏到桌底下去了。
 
「皇兄與娘娘鶼鰈情深是我皇家之福,皇兄身兼國家自小一切以國家利益為考量,孤單終日就是有後宮三千也無人可以為我皇兄分擔,今日有娘娘如此深情相待,我想皇兄過得相當幸福。」昊天一臉瀟灑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舞兒想到有著笑臉的狐狸,不懷好意。
 
「咳,將軍來此不知所謂何事?」舞兒故作正經說著,心裡卻希望昊天別再說下去。
 
「娘娘,臣弟今日來特來請教娘娘一些事情。娘娘可還記得當年為什麼會逃到大理寺。」
 
「你......,這是家醜......」
 
「娘娘,臣弟是希望找出當年的真相雖然回憶並不快樂,但請娘娘認真回想。」
 
「這......。」一旁的小芸、燕兒早就伶俐的併退了裡外僕人也走到門口守著,卻被舞兒攔住一手挽一個的留住。「我需要有人陪。」舞兒一臉的歉意,卻讓兩個侍女紅了眼眶。娘娘不只在口頭上也是在心裡頭真的把她們當姐妹的。
 
「那是一個飄雪的寒冬,我因為染上些許風寒總是翻來覆去睡不好,連累婉如姐姐時常因為看顧我而徹夜未眠,那一夜姐姐累得在我的床邊睡著了,半夜我醒了口渴就自己到廚房找水喝,當我從廚房看出去卻看見奶娘衣衫不整得從我爹的房裡跑出來然後就投井字盡了,姐姐......正站在我房門口目睹了一切,我......我躲在廚房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夜到天明。姐姐數度因為奶娘的離去而哭暈過去,我知道姐姐受了很大的委屈,我不能不管......我跟爹爹提起收姐姐做義女的事,爹爹沒答應,可我實在沒有臉見姐姐,所以我跟爹爹吵了一架負氣出走到大理寺。一年過後,宮裡來人說是要選秀女,地方官爺不敢怠慢姐姐不忍官爺欺壓就替我進宮,我收到消息時已經來不及阻止,後來姐姐回鄉省親爹爹又因感染風寒過世,姐姐便把我帶進宮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彌補姐姐這些年來為我們家所受的委屈,後來我與姐姐還有皇上之間的關係總是剪不斷理還亂,最後就變成了現在模樣,這就是一切事情的經過,也許如果沒有我今天姐姐也不會變成這樣吧。」舞兒盡量維持著平靜的語調陳述著過去一切,她以為那些陳年的傷疤會因為爹爹的死而沖淡,沒想到過了那麼多的日子,撕開瘡疤還會流血還會痛。小芸與燕兒皆被這段過去所震攝,她們終於能理解舞兒為什麼始終對淑妃那麼容忍,那段過去對舞兒還有淑妃來說肯定不堪回首,她們能做的也就是扶著她,瘦弱的舞兒要說出那樣殘酷的事實,一邊是疼她的奶娘,一邊是她的父親。舞兒的身體彷彿承受不了重量不停的顫抖著。
 
        見狀昊天也不便再多作追問,他與眾人談了些最近宮中的景況,聽說淑妃仗著自己有龍種而在後宮興風作浪逐漸也引起眾人的反感,近來還被皇太后訓了一頓才收斂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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